「‧‧‧宮本武藏並不是唯一的強者。讀者彷彿只是藉著他的修道之路,遇見一個又一個的高手,看見每個高手成長的限制與機會,與屬於他的生命選擇。吉川英治以武藏的旅程為主軸,而井上雄彥則在主要故事之外,還不段岔出去描述他的每一個對手,敘述中充滿了旁出的歧途,一個故事帶出更多的故事。
武藏的對手們,也都像武藏一樣,是在成長、發展中的。他們與武藏的接觸,不只是作為武藏邁向傳奇劍客的中途挑戰,也成就了自己。」
這段話節錄自週刊專欄《步行書》,張蕙菁這一期寫了她對於《浪人劍客》這部漫畫的感想,這段話就像一顆石頭丟進了我的心湖一般,激起的漣漪一圈圈地往外擴散,也救了最近陷於小挫折中的我,心中將熄的火焰,好像丟進了新材一樣「啪啦、啪啦」地劇烈燃燒起來。
先來介紹一下《浪人劍客》這部漫畫,這部漫畫改編自日本國民作家吉川英治的《宮本武藏》,是井上雄彥繼《灌籃高手》之後的最新力作,說是最新力作,現在也已經出到22集了。當然這個故事是描寫武藏離開宮本村挑戰天下,直到在嚴流島與佐佐木小次郎決鬥,而成為天下無敵的故事。
在目前22集的劇情中,令我印象最深刻的,除了與寶藏院胤舜的對決之外,應該是武藏一人對柳生一城之戰,天下第一劍豪柳生石舟齋晚年嚴禁門徒與外人決鬥,武藏想盡辦法挑釁,終於陰錯陽差地讓柳生門下四大高徒拔劍相鬥,最後武藏逃到柳生臥病的房間。
武藏眼前躺著一個沉睡的瘦弱老人,橫在胸前的手上拿著一根不求人,武藏手中拿著刀,心想「只要我一刀砍下,老爺爺你天下無雙的時代就要結束了」,然而他的手卻不由的發抖,當他一刀砍下時卻卡在不求人的爪子的縫隙中,在武藏幾次模擬的進攻中,老人隨意擺出的姿態化解了武藏的攻勢。眼前這個天下第一劍豪讓他想到了他那困於《天下無雙》名號的父親新免無二齋,那個迷惑於無二齋名號,而縮小了天下,連自己的兒子都害怕的父親。這時他也不禁也問自己「天下無雙是什麼?是戰鬥、刀劍、殺人或被殺?」要如何在不斷互相砍殺的螺旋之中,活出眼前這個老人的境界。這時他才意識到眼前的老人是山,而他是躺在形似不求人的大石上睡覺的小孩子。他很喜歡眼前這個老人,無法與之為敵。
醒來的老人說:「孩子,天下無雙只是個字眼!」這是老人一生淬煉,面對無數生死關頭而得到的結論。但是對武藏而言,這只一個驚嘆號,他仍然在路程上。老人說:「什麼天下無雙,你想去看,因為想看而目不轉睛就越看不到答案!」
井上雄彥這一段畫得頗有禪意,現實中穿插著武藏的回憶與意識。
我很喜歡這部漫畫,並不只是因為打打殺殺的刺激場面,而是武藏和他的對手交手產生的火花,總是能讓跨入前中年期的我對生命充滿熱情,張大雙眼認真面對人生的課題,期待與這些難題交手的時候,自己的生命境界能更往前一步。
如果在十年之後,我還記得除了情節之外的其他話語的話,應該是柳生石舟齋這一句「技是無限的,卻有鑽研的餘地」!